張昭:危機中樂視影業高管一個沒走,未來要做互聯網迪士尼

多數有關 樂視影業 董事長兼CEO、新 樂視 管理委員會主席 張昭 的報道,似乎都會提到抽煙這個細節,而令小娛印象深刻的卻是這位55歲“再創業者”的精力充沛。
晚上9點,工作已經12個小時、剛結束一場會議的張昭坐在窗口吹著冷風,一件薄襯衫,眼鏡架在額頭上,瞇眼盯著手機。這個點兒通常我爸都已經快要睡了,張昭還要接受幾家媒體采訪,在公司待到12點后,回家再處理一天的微信與短信。
“差不多每天都是這樣,”持續工作的狀態讓他記不起上一次的閑適是何時。不過他也和大多數人一樣,喜歡在睡前看片,這是他每天感到不那么焦慮的時候。最近在看自家的《獵場》以及《紙牌屋》的第五季,令人驚訝的是,張昭說自己很喜歡里面的愛情戲份,“那種美好讓我更加相信情感的力量,相信做回自己更重要。”
在經歷過樂視風波、融創注資、公司轉型、人事調整等一系列大變動后,張昭沒有辦法停下腳步。 “這一年確實是太難了,按照 孫宏斌 的說法,‘(這些故事)你編都編不出來’。 ”他也忍不住自我調侃,“樂視影業今年差一點就沒了。”
從組建光線到創立樂視,無論市場怎么變化,張昭身上的危機感很強,一直在思索如何把“危”轉化成“機”。就在幾日前,樂視影業宣布更名為新樂視文娛,新樂視從過去以電影內容為主轉為以電影、影視劇為媒介運營IP,開發衍生產品,在整個家庭大屏娛樂市場打造垂直閉環。
這種轉型早有跡可循。今年6月上影節期間,樂視影業舉辦戰略發布會,對外發布了包括張藝謀《影》、動畫版《狼圖騰》、李仁港《刺局》、袁和平《奇門遁甲》等12個項目,彼時樂視影業的定位已經從單純的電影公司,變為以用戶為中心的IP運營公司。
“這是我的再次創業,”張昭在多個場合反復強調。人生半程,第三次事業重啟,張昭依然果斷地要把過去的成績清零,讓人佩服之余也有諸多疑問:在市場競爭日趨激烈的今天,新樂視要走向何方?張昭對于文娛市場和資本的判斷,是否會再一次應驗?IP這個“心的入口”,張昭與樂視真的找到了嗎?
樂視危機中,影業的高管一個沒有走
采訪中途張昭接了一個電話,“宏斌,”他脫口而出,語氣中很是熟稔。對于這個稱呼,張昭呵呵一笑:“我們這里就是去總化,我比他大一歲,他喊我昭哥”。
今年上影節樂視發布會上,融創中國董事會主席、樂視網董事長孫宏斌的一句“樂視影業不會缺錢”,曾引得張昭淚目。談到孫宏斌的信任,張昭坦言其實并沒有去想太多。 “我是一個相對比較也比較透明的人,你要不同意我的商業模式,那咱不合作 ;如果你同意了,那大家一起創造財富。我不是藝術家,我是做產業的人,除了用戶,資本是產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我對資本是非常尊重的。”
樂視影業從樂視大廈搬到朝陽區西部的六里屯,有人說是風水更好,張昭卻坦言“就是便宜”。
他告訴我們,在一年前的樂視危機中確實走了不少人,但樂視影業的高管沒有一位離職,至今仍留在張昭身邊與他共進退,對于這件事他一直很自豪。
這一點也在娛樂資本論步入樂視影業辦公區域時有所體會,400多人的開放式工位,晚上8、9點仍有人在。不怕前路艱難,只怕人心潰散,樂視影業的初心仍在。
Q&A
娛樂資本論:這次樂視危機來的時候,您是什么狀態?
張昭:真正出現這個跡象是去年11月,去年9月份我們集團開會,從全球各地來參加的有四百多人,現在留下來的可能5%都不到,也就是幾十個人,絕大部分都是影業的人。大家為什么會留下來, 我覺得恰恰是因為我們很早就意識到這種危機了,也針對危機做了一些應對。 如果我們沒有規劃好未來這條路,這關也過不了。
我還記得很清楚,2016年4月份,我們在會議室黑板上畫IP未來怎么一層一層往下走,就是現在新樂視文娛的垂直模式。這是出于長期養成的獵人般的敏感,那個時候整個中國電影市場已經發生變化,一季度票房巨高,二季度開始往下走。
走到今天已經覺得,未來是清晰的。一個公司的危機,恰恰是來自于在危機過程中人心的潰散,這個可能是最最關鍵的危機。我們沒有潰散,因為團隊很清楚我們要往哪走,有困難就克服。
娛樂資本論:在這過程中,樂視影業的高管有離開的嗎?
張昭:沒有。因為我一直是比較綿延,我要做的事總是讓大家欲罷不能,這個還沒過癮,我新的事又來了。 這就是黏性,就是意猶未盡 。你把它看作是我領導團隊的方法也對,你一定要讓團隊天靈蓋上有一片天,而這片天他們是有興趣的,他們一直在往前走。
娛樂資本論:在樂視今年比較曲折的階段里,之前影業簽約合作的導演會怎么想?
張昭:這個事你說大家想(離開)嗎?不想不可能,但大家表現出來的對我的支持還是讓我很感動。
昨天我給小四(郭敬明)打了一個電話,他是我們股東,他就說老張你別跟我說什么估值的事,我跟你合作不是為了錢,我特感動。當然我對他也是這樣,《爵跡》沒達到預期,這有什么?我跟你合作也不僅是為了錢,咱們用CG技術、工業化標準持續打造一個IP,第二部出來,水平肯定比第一部高多了。
娛樂資本論:現在樂視影業資金情況怎么樣?
張昭:樂視影業要發展,還需要做很多資金的工作,這接下來會變成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很多人問我你覺得樂視影業值多少錢,我說你要問我真是三百億、五百億,要看怎么衡量這個事,估值取決于你持續的成長能力,如果我們能做成互聯網迪士尼,那你說是多少億?
而且我們有非常強的掙錢的能力,到現在為止我們沒有賠過錢 ,樂視影業從2012年開始,一直是掙錢的公司,只不過把利潤做高的問題。但現階段沒有必要把利潤做那么高, 重要的還是發展,在發展過程中你停下來被資本裹挾,非要多少利潤,其實就很傻。
娛樂資本論:未來融創中國可能是新樂視的第一大股東 ,新樂視文娛在融創文化機構中及新樂視中,會處于什么地位?
張昭:新樂視文娛,我寧愿把這個事放在一個組織、一個商業模式里來看更好一些。過去很多年大家關心這個公司怎么了、那個公司怎么了,其實重要嗎?這些都不重要,如果你不是上市公司,你就是一個組織,事情干出來就行了。
從文娛產業來講,這個行業真正的資本其實是IP,公司只不過是一個資本的邊界、一個載體。新樂視就是一個商業模式,新樂視和文娛地產的對接,這是一個相對比較完整的垂直模式。
三年之內,樂視要把票房收入比例降到50%以下
從創立光線影業到離開,從打造樂視影業到轉型為新樂視文娛,張昭展現給我們的始終是一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狀態。
對危機太敏感,而且做事永遠從最難的事情做起,也是張昭一直在踐行的“獨臂刀理論”。“我總是把最擅長的那只手先綁在后面,把不會舞蹈的那只手拿出來練刀,在一堆事里面先把難的事做了,那未來會容易一些,或者說未來死的可能性小一些。”
新樂視以IP為驅動力,張昭對此早有準備。“前幾年我‘亂’買了一大堆IP,《凡人修仙傳》《守靈人》《刺局》等等,當時也不知道有這么多用處,只是隱約覺得我們要走到迪士尼這一步。我們的商業模式非常簡單,一頭是互聯網數據,一頭是IP,通過影視這個媒介,去占領互聯網數據所代表的人的心智,”
他坦言恰恰是樂視影業和中國電影市場的發展,讓自己看清楚了很多事。“整個中國電影十年的紅利期我都參與了,我一直在準備它沒有紅利的時候。”張昭預言,內容廉價娛樂化的時代已過,而中產社會娛樂的好時代才剛剛到來,“用戶選的東西更少,要求更高,也樂意付更多的錢,IP本質上是人心的入口。”
Q&A
娛樂資本論:您現在主要面臨什么樣的壓力?
張昭:這個階段事太雜。從整個內容體系來講,我們是從一個娛樂視頻門戶網站,轉向垂直的影視視頻收費網站,還有一塊就是怎么從影業公司轉換成文娛公司。過去都是以票房或者后期經營收入為主,現在要轉到以影視作為媒介來打造IP的價值,我們希望三年之內能夠把這個模式做出來,讓影視變成現金流,未來的資產是你的IP的用戶。
從未來的收入模式來看,過去樂視是在電影行業,以票房作為主要指標。 我們希望三年之內,把票房比例降到50%以下,而版權收入、衍生收入要提高。五年之內,可能影視版權收入占比也會下降,IP衍生收入單獨占到50%以上。
娛樂資本論:那具體準備怎么做呢?
張昭: 第一就是一定要堅定地做IP化 。不像傳統影視產業那樣,純文本化是有問題的,我們要知道做文本是為了IP的延伸,IP長久了反過來也會助推文本。這個過程很長,但要堅持去做。
比如《爵跡》票房不如預期,大家說別做了,我說開玩笑,我們要做五部呢,慢慢來。不要追求單獨文本的票房奇跡,票房是電影公司關心的,而IP是產業企業需要關心的,票房好了我很高興,但我絕對不僅僅追求票房,我追求的是這個IP怎么能夠持續。
第二是一定要劇影聯動, 因為電影沒法數據化,電影院并不是一個互聯網終端,所以一定要在IP下做劇影聯動,讓劇變成你的用戶基礎,拍電影則是做品牌,互聯網時代的IP就是這樣的,既要有用戶基礎,又要有品牌。
第三就是不斷與其他文本合作 ,比如文娛地產、游戲、廣播劇等,要不斷去聯動合作。
娛樂資本論:這次的轉型跟樂視集團發生的變化有關聯嗎?
張昭:我是這么看的,所有的轉型就是把危看成機。我的毛病就是有時候對危機太敏感,一旦敏感到我就會去做。 這么多年,我總覺得危機的來臨比我們預想得要快,所以不如早點動。
我心里永遠有一些恐懼,一旦你開始享受自己擅長的事,危險就離你就不遠了,這可能是一種習慣。
娛樂資本論: 您設想的未來是什么樣?
張昭: 很簡單,就是互聯網迪士尼 。輕資產公司必須要有持久而穩定的平臺性收入,我對迪士尼花了很多時間研究,迪士尼在過去十年之內,是怎么把其他好萊塢五大拉開距離的?
不過迪士尼的問題是不夠互聯網化。一個公司的發展其實來自于對成功者的挑毛病,我們都是踩在巨人的肩膀上,挑過去成功者的毛病,試圖比他做得再好一點。商業模式不是拍腦袋就能出來的,其實“迪士尼”是一種能力,比如IP開發、制作管理流程、市場管理是怎樣的,過去這么多年我一直在一點點地建立。
張昭與新樂視文娛的深蹲起跳
每一次創業都是深蹲起跳,每一次轉型都要用盡全力,這是張昭的自勉。作為一個危機感很強的人,他總在提醒自己回到原來的狀態,因為“人走著走著,容易走到高處下不來”。他形容自己像是個青蛙,這么多年蹲下起跳,剛站直又蹲下再準備跳,永遠是這個狀態。
在新樂視管理委員會成立、張昭擔任委員會主席的那天起,張昭就已經帶領樂視走上新的征程。在他看來,這是對他個人過往以及樂視影業歷史成績的清零。
“談五大公司,我說扯什么?趕緊給我忘掉,五大公司沒有意義,這是過去的事。現在你在IP行業,大家都一樣,不是嗎?有些過去值得驕傲的事,其實是不能留的,它的意義不屬于你。”
Q&A
娛樂資本論:現在有再融資的打算嗎?外面有傳言說,這次融創會給樂視影業有一筆投資進來?
張昭:應該這樣看,誰投都無所謂,我們還要做幾輪融資,不是一輪 。從樂視影業來講,我們做調整、改名、走文娛,就是不要去追求那個利潤和倍數,過五年、十年以后就有可能給投資人一個更長遠的價值回報, 我們現在沒有這個能力,要花很多成本去建這個能力。 活得久是第一位的。
我們現在在做規劃,需要一些價值投資,認可我做這個事的價值,短線的就算了,我需要資本,但是我不求、不靠資本,我自己慢慢也能活著,活的長這是第一,任何要求動作變形的事我都不接受,這就沒有價值了。在今天整個文化娛樂行業,一個新的機緣開始了,風口都過去了。
娛樂資本論:您怎樣得出這樣的結論?
張昭:兩個,第一個是票房,還有所謂的互聯網點擊率,風口一刮奇跡很多,所以我說消滅奇跡的方式就是創造奇跡,創造產業模式的奇跡,票房奇跡能持續多久?不可能的。第二個就是時代的變化,我的觀點是下一個內容風口可能會在三年五年之后。
這個風口是因為整個IP產業帶來的,比如一個IP有六種衍生,每一種衍生里都有一大堆用戶,再出一個電影的時候,你說這個票房能有多少?
娛樂資本論:所以您的判斷未來三到五年間將進入一個低潮期?
張昭:三到五年以后是一個高潮期,最近這段時期肯定是平緩發展,它有一個螺旋上升的過程。你從貨架理論看是這樣的,觀眾要求越來越高,但觀眾越來越愿意為好的內容付錢。是不是能看到這個高增長,現在就有所行動,這個才是關鍵。
我一直相信,互聯網的上半場更多的還是在創造效率,無論電商、搜索還是社交,基本都是滿足用戶對于高效的需求,花很少的時間獲得更多東西。
我認為進入一個經濟相對富裕的年代后, 互聯網下半場拼的是體驗, 就是你看完一個東西覺得心潮澎湃,或者是一個內容幫你解決了一部分焦慮,這就是體驗型的服務,只有文化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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