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獵“最大微商”摩能國際風波：微商與代理商對峙，“謠言”、訴訟將如何演繹？
微商界里掀起一陣暴風雨。
5月30日，自媒體“啃美妝”發文《內幕曝光，圈錢100億的摩能國際炸鍋了！10萬微商血本無歸、圍攻總部、拼死維權》在網絡上熱傳，經由“ 鈦媒體 ”轉發后持續發酵，備受關注。
該文章指出，曾公開聲稱2016年的年度流水（代理商拿貨金額總和）達到100億元的北京摩能國際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文簡稱“摩能國際”），被多位代理曝出“召開洗腦式峰會”、“用傳銷的套路誘導下級打款”、“送粉絲、包銷承諾食言”、“產品質量存在問題”、“虛假宣傳”等。
隨后，摩能國際官方發出聲明反擊，稱此為“有組織的謠言中傷和網絡暴力”，把矛頭指向原摩能國際旗下品牌棒女郎代理商柏勇。
▲摩能國際發表的官方聲明。
在一片質疑聲中，不少代理商在微博、微信等平臺公開聲援摩能國際。而在自發成立的“維權協會”會長柏勇看來，“這都是大量的公關”。次日，柏勇向《無冕財經》（ID：wumiancaijing）報料稱，自己在上訪國家信訪局后遭到摩能國際的威脅和毆打。
摩能國際直指柏勇造謠
公開資料顯示，摩能國際成立于2015年，是一家專注于女性美容 、健康的移動社交電商公司，主要產品包括棒女郎抑菌私護凝膠、女神泡泡慕斯洗液、私密日記衛生巾等女性用品。摩能國際號稱年回款100億、三年打造“千億企業”，“最大微商”一說由此而來。
《內幕曝光，圈錢100億的摩能國際炸鍋了！10萬微商血本無歸、圍攻總部、拼死維權》一文被廣泛傳播后，在網絡上引發的激烈討論分成兩派，一邊是認為“不能一棍子打死微商”的微商同行，一邊是痛恨“傳銷式”微商的吃瓜群眾 。摩能國際的代理商也形成不同陣營，有堅信棒女郎是好產品、為自己帶來賺錢好機會的，也有控訴棒女郎“害人不淺”、讓自己的血汗錢打水漂的。
一位從棒女郎品牌成立之初就開始加入的代理商告訴《無冕財經》（ID：wumiancaijing），自己是總代級別，兩年來通過棒女郎賺到了錢，公司給予的分流（贈送精準客源）只是支持，部分代理手上的貨品沒賣出去是個人原因。在他和許多代理看來，此事影響不大，代理們都沒有很重視。“因為事業做得大了，途中總有一些不懷好意的力量在詆毀抹黑。”
▲摩能國際相關文章下的留言。
持相同觀點的代理不在少數，“力挺棒女郎”、“堅決抵制網絡暴力”等字眼出現在事件相關話題的評論下。一位加入一年多的代理在這幾天里連發十幾條微信朋友圈，除了發聲支持棒女郎、表示自己也是棒女郎的受益者，也一如既往地發布客戶反饋截圖、女性健康知識、棒女郎產品廣告。
6月1日上午，棒女郎官方微博發出聲明稱，“啃美妝”與“鈦媒體”承認《內幕曝光，圈錢100億的摩能國際炸鍋了！10萬微商血本無歸、圍攻總部、拼死維權》一文內容未經確認，目前已經刪除原文。同時，棒女郎指出文章來自原摩能國際旗下品牌棒女郎代理商柏勇的惡意造謠，并對“欺騙10萬代理商斂財100億”、“開封閉式傳銷會議”、“偽劣產品”的控訴進行解釋，稱公司峰會是自愿到場，產品均有質檢報告。
一位摩能國際的負責人在接受財新網采訪時表示， 前述文章中的信息主要來自于柏勇的片面之詞，該代理因為銷售未能賺錢糾集了一些代理開始“維權”，公司已經于2016年12月向北京市朝陽區法院起訴柏勇“侵犯名譽權”。
維權代理仍在聲討
另一邊，聲稱要維權的代理商也仍在行動。
柏勇在接受《無冕財經》詢問時稱，在律師的建議下，目前已成立近200人的“維權協會”并由他擔任“會長”。柏勇在2016年3月開始成為棒女郎的代理商，剛開始顧客對產品效果還算 滿意 ，復購率比較高，通過公司和上家的宣傳和引導，一級一級往上升到總代。到了2016年12月，剩下價值三萬左右的十幾箱貨，產品質量出現問題，涉嫌虛假宣傳，難以發展下線，賣不出去了公司卻不讓退貨退款。
柏勇出示了兩份由國家輕工業香料化妝品洗滌用品質量監督檢測廣州站出具的檢驗報告，報告中指出摩能國際旗下的棒女郎抑菌凝膠和女神泡泡牌紅潤抑菌液對白色念珠菌均無抑制作用，而產品包裝上卻寫著有50%以上的抑菌率。
▲柏勇提供的檢驗報告。
此外，據一位符姓代理向《新京報》透露，公司給代理明確了7個層級的提貨標準，從高至低依次為官方核心、大核心、小核心、總代、皇冠、鉑金和天使級別。級別不同，相同產品的進價不同。以棒女郎為例，根據2016年8月漲價后的標準，要成為“官方”級別的代理，需交600萬，每盒僅30元；入門級別“天使”，需交640元，每盒80元。
▲摩能國際的微商各級代理提貨標準，圖片來自新京報。
而柏勇提供的發票中顯示，棒女郎的出廠單價僅為12元。在價格的層層疊加下，入門級別的“天使”以80元拿貨后賣100元，價格也毫無競爭力。代理商為了賺取更多的差價，則要交更多的錢，以更便宜的單價拿更多的貨。一旦貨品賣不出去，就會造成大量積壓。
除了“會長”柏勇，許多代理商也公開聲討摩能國際。
一位來自河南的代理小麗（化名）向《無冕財經》抱怨， 自己是一位微商小白，從3000元購入棒女郎開始，總共投入5萬多元成為總代，她表示，公司每天打電話發語音宣傳“彎道超車”，稱拿39600元的貨直接升為總代，公司贈送60個精準客源，三個月賣不完可以退貨。
小麗和棒女郎大部分代理一樣是個“寶媽”，學歷不高、沒有固定工作，希望通過做微商賺錢。“為了拿到分流，當初是借錢貸款拿的貨。”小麗如今后悔不已，“公司給的所謂分流，不是孩子，就是晚上睡不著瞎聊的人，當初承諾給的一百多個分流實際上就只有十來個。現在公司不承認分流，還說給到手里的貨是假貨，也不讓退貨。”
小麗提及的“假貨”未經證實，但摩能國際的產品宣傳中不乏“治療各種婦科炎癥”、“排毒功效顯著”、“讓免疫力飆升”等字眼，而實際上，棒女郎、女神泡泡兩款產品的 許可 證號均為消字號。根據衛生部《消毒管理辦法》和《衛生部關于消毒產品標簽說明書管理規范》，“消字號”是經地方衛生部門審核批準的衛生批號，其產品不具備任何療效，僅屬于衛生消毒用品范疇。
據統計，在“維權協會”里，聲稱“被騙”的代理，最高的投入90多萬元，其次還有幾位在50萬-80萬元的，十余位投入20多萬元，其余的投入金額在3萬元-10萬元間。
雙方將對簿公堂
在自媒體發文引爆話題之前，摩能國際與代理商就已僵持不下。
據多位代理商反映，最初提出貨品賣不動，要求公司兌現退貨承諾時，總是遭到對方“賣不動是你不努力”的推搪，并把部分要求退貨、不繼續加錢拿貨的代理踢出群。
在“維權協會”集體要求下，摩能國際給出的方案是：若退貨，代理只能拿到1/4的貨款；對于已付錢但公司還未交貨的，代理可以拿到3/4的貨款。對此，代理們并不接受，雙方溝通破裂。
在柏勇的組織下，近100多名代理于5月31日下午自發聚集到北京國家信訪局來訪接待司，此時距“10萬微商被騙100億”話題爆出不到24小時。
隨后，柏勇及多位代理在信訪局附近的中海地產廣場漢堡王快餐店里接受了多家媒體采訪。“我被打了，肯定是摩能國際的人。”柏勇當晚告訴《無冕財經》。據柏勇描述，當時他接受完采訪后準備出門打車，突然有兩名陌生男子沖過來把他按倒在地，毆打了十幾二十秒，隨后跑開了。
柏勇隨即報警，推測嫌疑人是對方派來的，“他們之前就想給我錢，讓我刪除這些報道，這段時間我家里也被砸了。另外，我在北京不認識任何人，只有摩能國際知道我今天要來。”但柏勇拿不出實質的證據。
▲柏勇提供的報警回執。
為此，《無冕財經》向棒女郎官方微博求證，對方表示情況不屬實，公司不會做如此卑劣的事情。
6月1日，摩能國際官方微信公眾號發出聲明，并附上北京市朝陽區人民法院受理棒女郎起訴柏勇名譽權糾紛一案的受理案件通知書。
對此，柏勇向《無冕財經》表示：“我不怕開庭，但從摩能國際5個月前公開發聲要告我，至今沒收到他們寄的傳票。” 在他看來，這也許只是摩能國際“嚇唬想要維權的代理們的套路”。為了應對這場未知是否真的會來臨的官司，柏勇準備了包括摩能國際虛假宣傳的公證和檢測報告在內的證據，有信心在與摩能國際對簿公堂中“讓摩能國際受到法律的制裁”。
對于這場官司，棒女郎方面對《無冕財經》表示，開庭日期確定在今年7月，柏勇未收到傳票一說是撒謊，“他們在今年3月30日已進京接受了朝陽雙橋法院的調查問詢”，而關于棒女郎被曝出虛假宣傳的問題，對方則沒有正面回應，只表示會進行調查。
據柏勇介紹，為了聘請律師，這些要求維權的代理們自發承擔費用，維權金額10萬元以上的交1000元，10萬元以下的交500元。該做法則被摩能國際直指其“打著為棒女郎經銷商維權的旗號，用微信群拉幫結派，大肆斂財”。
至此，雙方的對峙仍在持續，若已立案，只能由法律定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