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栗浩洋 是在2016年剛進入這個行業參加的第一場行業大會上，他瘦瘦高高，說話頗有底氣，那次大會至今仍讓人印象深刻的一句“豪言”就出自他——“ 慕課 必死”。

這是他一直以來堅持的觀點，他認為慕課線性、均質、盲目，最終將會死亡，而近兩年慕課之路走不通也印證了他的預見是正確的。一條路走不通，創業者們就會開始尋求新的道路。 直播 和雙師課堂誕生之后，栗浩洋再一次站出來提前宣告兩者也逃不過“死亡”的宿命： 一對一百的直播跟慕課沒有本質區別，如果不是一對一或者一對二的，仍舊會是一個致命的形式。

至于雙師課堂，則被他認為是一種VCD的形式，最終它仍舊沒有把網絡教育和真人教育完美無縫銜接在一起，它仍舊是“兩張皮”，在線是在線，線下是線下。

那栗浩洋選擇了一條怎樣的道路？

在他看來，優質教育最重要的是好的教育方法，而好的教育方法又來自于名師、特級教師多年的經驗、總結，以及與眾不同的教學方法。但是，特級教師的資源極其稀缺，即使在一線城市，想享受特級教育，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栗浩洋與其團隊曾通過中央的教學和研發，試圖把最高級別的教師的教學理念和思想，滲透在教材、教法、教案中，把這些教材、教法使用到全國各地，但是他卻發現其中的兩個弊病：

第一，教學將會嚴重依賴老師。

新東方和好未來在全國擴張每年只有30-50%的市場增長，在中國1.6萬億人民幣的教育市場，8000億人民幣的K12市場里，無論新東方、好未來還是昂立，哪一家都沒有獲得超過1%的市場份額。反觀其他行業，前十名的品牌占據80%的市場份額。K12教育領域總共四萬多個品牌，零散地分割市場，十大品牌占據不到5%的份額。這現象背后的原因在于教師培養的困境。新東方和好未來在全國各地發展和擴張過程中，受到地域即物理性學校的限制。當地新招聘的老師，經過培養后上崗，比起當地的品牌中五年、十年的教師，仍舊體現不出優秀的教學結果，導致整個品牌感受度的稀釋。

第二，老師和學生之間不能一對一、個性化地進行教學。

于是，栗浩洋在尋求一種可能和機會：能不再依賴名師，將高質量的教學大規模應用和復制，最終他確定了 人工智能 的自適應教學，即Adaptive Learning。

2015年， 乂學教育 成立。在社交方面他還做了朋友印象這個項目，這兩家公司都跟人工智能有很深的關系。

成立兩年多，公司由開始的4個人到現在發展為300多人。2015年6月，乂學教育獲得3000萬人民幣的種子輪投資，2016年再次獲得1.2億元天使輪融資。

乂學教育作為一家剛成立兩年多的公司，這樣的成績已經十分可人，吳軍在浪潮之巔一書中寫過：對于一個弄潮的年輕人來講，最幸運的莫過于趕上一波大潮，栗浩洋將公司這樣的發展都歸功于幸運地趕上了 人工智能浪潮 ， 他認為，這是在線教育行業繼互聯網+、工具化、O2O、真人一對一浪潮之后的第五次浪潮。

但是2014年他和團隊決定涉足人工智能時，當時整個行業發展還非常不成熟。那時候人工智能界有一種悲觀的看法：圍棋下贏人類需要30年的時間。一年后，AlphGo下贏了李世石，人工智能后來的發展是大家沒有預料到的。那時，在美國人工智能已經在教育行業的細分領域取得 突破式的發展。美國進行了一系列關于自適應教育的人機大戰，結果表明采用自適應教育的學生平均分顯著高于接受人工教學的學生成績。

但栗浩洋對人工智能有些不同于普遍觀點的的想法： 首先 ，他認為人工智能細分領域的應用運用速度遠遠超過人們的想象，越是狹窄的領域，相對來說，人工智能發揮的空間越大。在教育領域，學生的知識點和知識狀態的有限性還處于可控的狀態，除了數理化基礎學科之外，還包括生物學、心理學、社會學等學科。他和團隊當時決定，在中國以中小學生的科目為主，在中小學生的知識體系里，所有知識點的含量、題的數量級、學生掌握題的可能性的分布，相對來說在人工智能容易覆蓋的幾何里。

其次 ，他認為在教育領域里，人工智能的容錯率是相對高的，例如給學生做100個知識點的偵測，其中如果有兩三個出錯了，也不影響用戶的體驗和感受，并不造成惡劣的結果。

第三 ，對于市場需求，以及行業革命性顛覆的問題，他認為AlphaGo這樣一個能下贏李世石的智能系統，對整個人類來說，意義也不大。一個能把普通的棋手教成能下贏李世石的九段高手的系統的價值才非常高。教育領域有天然的市場需求和巨大的商業價值，如果有一個智能的系統代替老師，不但能幫助孩子快樂成長，還解決中國教育市場品牌散亂，好的教育培訓機構和品牌市場份額過小，擴張和復制時遇到找好老師難的問題。

栗浩洋基于這三點想法作出判斷：教育行業的人工智能一定是個千億美金級的市場。

他了解到目前國內已經有三四十家公司都定位是做人工智能的自適應公司，比較典型的分成三類 ：1、包括好未來在內的行業領軍者和巨頭做自適應教育；2、猿題庫和一起作業網等以工具類為主的新興在線教育公司進軍自適應教育；3、一些跟乂學教育有類似或者同樣的理念的做自適應教育的例如學霸課堂。 那么乂學教育是如何突出重圍的呢？

栗浩洋說道， 第一類大型的教育機構，尤其上市公其實很難誕生新的產品 ，因為上市公司有既有利潤，如果每年虧損幾個億在這個新的網絡教育的項目上面，其實對于財報和股票的壓力是非常巨大的，大部分的企業很難去做巨大的all-in的創新。

第二，原來以工具類切入的這些公司，他們想要轉型，教育的重點和難點在于兩個 ，一是他們對教育本身的這種深度研究和了解是不夠的，二是如果想把這個教育在全中國去給廣泛地推廣下去，要有著一套非常全面的銷售運營服務的團隊。如果沒有這樣的一個能力的話，也很難能夠獲得收入。

他認為在教育領域如果不懂教育產品打磨的人貿然進來，僅憑借工具或者互聯網化，是根本做不好教育的。教育產品的打磨不僅是手機或互聯網化的產品，它需要一千多個小時甚至幾千小時的打磨，每一個知識點、每一個老師講解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方式方法，每一個案例都會產生不同的效果。這些打磨非常耗時耗力，如果沒有深度的沉浸和常年的經驗，根本不可能做好。

那么乂學教育如何界定人工智能領域的專家？ “如果這個技術人員他本身并不是讀人工智能這個行業的或者不是讀到博士或者博士后這樣一個級別，甚至不是在名校里面去攻讀這些學科的，那基本上可以斷定他不可能是個好的人工智能科學家”

其次，他認為所謂專家必須是在教育的人工智能的公司工作過幾年以上，人工智能也是區分不同的領域和專業的，這之間并不能夠隨意跨界。比如說，研究AlphaGo的這個人工智能科學家，它并不能研究量化金融的人工智能分析，要研究量化金融的并不能研究自動駕駛。所以我們經常說，就像泌尿科的醫生生了腦瘤一樣，人工智能的細分領域其實比想象中要細。

乂學教育團隊最核心的占大部分的是技術研發人員，包括核心算法團隊、IT團隊、產品團隊、教學學科團隊，參照以上兩條標準進行選拔。

“中國市場沒有一套可用的題庫”

栗浩洋介紹目前自適應產品剛剛上線，在學生數據的積累上還不充足。過去一年多，積累的線上線下的學生總計不到一萬人。預計今年會超過500萬學生數據量，2018年會超過2000萬學生數據量。

他告訴億歐 教育領域的人工智能的 大數據 的需求量，并不像語音識別和圖像識別那樣需要非常高技術的海量的訓練。 對于教育來說，對知識點拆分的量非常大，有幾萬個知識點，和知識點相關的題目有幾千萬道，但其實每一個知識點的標注只需要兩百個學生。通過200個學生的使用就可以達到一個相對的測試精度。如果達到2000個學生的使用，就可以達到超過95%的精準值。當然這兩百個學生和兩千個學生也是有著非常高的要求的。第一就大數據來說，乂學團隊發現教育市場上的99%的海量數據是無用的，這些海量數據無用的原因在于以下幾點，第一個大量被學生做過的習題并沒有被標注知識點，很多公司掌握了大量的數據，但這些數據都是無價值的數據。第二是市場上對于知識點的標注錯誤率超過70%，而知識點的標注一旦錯誤，對于未來學生知識點的偵測以及學習路徑的規劃都是非常致命的。這也是為什么乂學教育在剛開始的一兩年的時間里，用自己的研發團隊、自己的教師，按照自己的規則，進行精準的知識點的標注，也就是說開頭的時候的題不能采用市面上的，全部都是自己研發，針對自適應的引擎系統去生產的。

市場上的題目往往混合三到四個知識點，大量的題目被標注的都是一個知識點。如果學生在其中的第三個或者第四個知識點錯了，那往往被標注他是第一個知識點的錯誤，這種粗劣的標注對于學生知識點的甄別會產生巨大的誤差，尤其給這數千萬道題標注的并不是非常專業的老師，考慮到老師的認知錯誤產生的誤差，所有題目的知識點的標注幾乎可以被判為無效。栗浩洋和他的團隊對全國各種各樣的題目題庫，各種各樣的合作方以及他們的內部數據進行溝通和研究發現：中國市場沒有一套可用的題庫。

栗浩洋向億歐透露乂學教育今年推出的迭代產品，已經可以進行一定的深度學習和對系統的自我進化，2017年重點也是放在自適應算法的優化和系統的自我進化方面，下一步算法攻堅的難點是在給學生設計的學習路線和學習規劃上，即如何通過更多學生的使用，能夠越來越準確地進行推薦。

線上高歌猛進，為何不放棄線下？

據介紹，乂學教育是線上線下兩線齊頭并進的，線上的模式和51talk，VIPABC基本一樣，是由這個學生直接在線上完成授課。不同的是，乂學教育百分之三十老師完成，百分之七十是由人工智能的系統完成。

線下業務以加盟的形式，在各地開實體加盟校，線下招生，目前已經有100多家加盟學校，已經開業的60多家，目前覆蓋到浙江、江蘇、山東等地，主要集中在省會城市和經濟發達的地市級城市，今年還會有進一步的地域擴張。

為什么在做線上的情況下還要做線下的？ 栗浩洋給出了回答： 首先 ，從遠期來看像淘寶做電商已經十幾年歷史了，現在也只不過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百分之十幾。所有的電商加起來可能都不到20%，也就是80%的產品能就是在線下被大家所買。教學的這個事情比電商還要復雜，更需要人和人之間的接觸和線下環境。所以根據這個我來預言，教育其實在10年以后仍舊應該有70%以上的市場份額是在線下。

另外 ，很多學生還是不能完全適應純線上的氛圍。線下的環境，環境和氛圍對任何一個人、一件事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學習也是需要場所和氛圍的。

第三 ，對于家長的消費習慣來說，仍舊有一部分家長對線上的教育存有疑慮的。現在并不是說所有的人都會去線上購物一樣，仍舊有些人是覺得線下有其優越性，所見即所得，溝通的即時性，還有內心的安全感。那么這樣的話也會導致線上發展和推廣的過程中，會受到很多的事情，不管是在過程中還是最終會浪費和流失很多的客戶。

2016營收5000萬元，還未開始盈利

據栗浩洋介紹，乂學教育現在的產品剛上線，只做語數外三科而且只涉及初中，今年迅速補齊其他幾科，并盡快往高中和小學階段發展。市場上乂學剛剛開始，去年簽署了100多家全國連鎖學校，今年計劃簽300多家學校，希望年底有400家的規模。

CEO周偉透露2016年公司營收有5000萬，源自于線下合作學校的合作費用、線下合作學校的學費分成費用，利潤絕大部分投入在研發上， 已持續投入超過1億元，目前還沒有開始盈利。

“按照目前的發展趨勢，如果乂學教育能夠正常地往前推進的話，我認為在線上教育市場未來我們是能夠拿到30%以上的市場份額，線下教育市場我們希望達到10%的市場份額”，栗浩洋表示。

本文作者岳麗麗，億歐專欄作者；微信：yll_love520（添加時請注明“姓名-公司-職務”方便備注）；轉載請注明作者姓名和“來源：億歐”；文章內容系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億歐對觀點贊同或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