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復

鳳凰科技 （作者/王玄璇）4月1日，2017中國IT領袖峰會在深圳舉辦。鳳凰科技記者和特約記者雷建平在當日下午專訪了創新工場董事長兼CEO李開復。李開復表示，和人工智能玩德州撲克，人類代表隊預期的勝算率是10%。

在4月6日至10日，李開復將發起一場德州撲克的“人機大戰”。對戰雙方一方由由六位華人頂尖撲克選手組建，隊長杜悅曾在世界德州撲克大賽WSOP的無限注德州撲克賽事中獲得冠軍。

另一方是美國卡內基梅隆大學托馬斯?桑德霍姆教授和其研究生諾姆?布朗開發的Libratus。Libratus在今年1月30日的一對一無限注德州撲克比賽中擊敗了四名頂尖人類高手，逆襲人類，讓德州撲克成為繼圍棋后又一被攻陷的領域。

李開復指出，下圍棋考的是IQ，玩德撲靠的是EQ，德撲選手需要猜想對方在想什么，怎么能將“被詐”的概率降低。所以盡管圍棋看起來更負責，德撲對人工資能來說也不容易突破。不過人類代表隊的勝算也只有10%而已。

人工智能不斷進化后，人類是否會在這場競爭中處于失敗者地位？對此李開復很樂觀，他認為機器解放了人類，讓二面不用去做很多重復性工作，可以花時間在自己的興趣上，人文藝術方面或者加深情感交流。如果實在沒有可以做的，就去做服務、慈善行業。

李開復認為，各行業都被會人工智能改變，所以人工智能技術帶來的市場規模，會比移動互聯網大十倍。

各領域中，未來一兩年李開復最看好的是金融領域。因為人工智能就是數據機器，金融是以數據為主，并依靠調整數據就能賺錢的領域，能在短期內被人工智能改造。

在無人駕駛領域，李開復認為美國在道德、法律層面的顧慮太多，加上特朗普制定政策的不可預測性，技術很難有很大的發展。中國如果能有魄力去發展無人駕駛技術，潛力很大。

以下是采訪實錄：

記者：我們知道開復老師最近發起了一項德州撲克人機大戰的活動，邀請了很多的嘉賓，都是非常重量級的，這個您能夠講一講為什么要去發起這樣一起活動？

李開復：我覺得幾個理由吧，第一個是，因為AlphaGo，我們看到在圍棋上，機器擊敗了人類得冠軍。但是其實德州撲克跟圍棋還是不太一樣，它里面有這種騙術，有心理戰術，還有很多未知的因素，因為有些牌是蓋起來的，所以它能達到很多其實AlphaGo當時沒有達到的目標，讓大家看到人工智能在不斷的推進新的里程碑，然后也呼喚更多的年輕人來學習參與這個人工智能的革命。

記者：但是很多人會認為圍棋可能會比這種棋牌更加復雜，您怎么看？

李開復：其實各有利弊。我覺得確實是不同的突破，就像人的大腦，有時候有些人的計算能力很強，有些人的情商很強。一定程度你可以說AlphaGo是一個超級計算機器，IQ很強，可是我們覺得德撲大師他更多是EQ強，他在想你在想什么，然后讓你最低的機會能炸到它。然后他看不到你的牌，都能跟你打，所以其實各有不同的方式，就是因為人有時候有各種不同的思維方式。我們現在看到人工智能經過德撲，加上圍棋更全面了。

記者：這一次您對整個比賽會有一個預期嗎？包括您去年的時候，AlphaGo和李世石比賽的時候，當時這個比賽的結果超出很多人預期。這一次您會做出怎樣的預測？

李開復：這次我覺得因為德撲它還是有一定的運氣成份，因為可能你就一直發到好牌，說不定就贏了。這次（人類方）的代表中國龍之隊，他們對自己的定位是有10%的勝算，要盡量達到10%的勝算，這是他的預測，他們牌打得比我好，所以估計對他們預測應該有道理。

記者：AI其實也考驗人性，就是在未來從人性角度上來說的話，機器越來越先進，人類豈不是在這場競爭之中越來越會處于失敗者地位。

李開復：我覺得這不是成功和失敗的問題。機器會超過我們，但有很多我們能做的事情，機器是完全沒譜的，比如說我們是有藝術的，有幽默的，還有我們有愛，還有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所以我覺得其實人與人之間的存在，本來就應該花更多時間，讓我們有更多愛心，讓我們彼此建立很多正面的關系，而不是花全部時間做重復性的工作。

現在AI把我們從這種重復性工作釋放出來了，讓我們能更挖掘自己的靈性，自己的友情，自己的親情，自己的愛，這是一個特別好的事情。

記者：我看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基本上都花在人工智能這個領域。您說有個做內衣的企業，也說自己是做人工智能的。您說這個行業存在一些泡沫，您怎么看待泡沫這個事？

李開復：我覺得任何一個行業，它特別火，就會有很多投資人愿意追捧。這個行業如果很難懂的，就肯定會有一些創業者夸張了，或者給自己蓋上了人工智能的標簽，這就會導致非常多的這種公司可能就會估值泡沫化。

這個我覺得短期可能會是一個挑戰，大家創業公司對自己期望值過高，我們這些比較有經驗的投資人或者懂人工智能的，就可能稍微放一放，如果估值太不合理的，我們就讓別人來投。

但是我覺得一定會回歸理性的，因為這么多亂掛人工智能的公司，他過一陣一定會有一些太多公關，沒有達到預期，甚至資金鏈斷掉，就會在冷下來。所以本來融資過程就上上下下的。

但是長期來說，或者中期來說，人工智能肯定是看好的，因為它是影響所有行業的，包括傳統行業，所以它（的市場）一定比移動互聯網更大，甚至可能更大十倍。所以長期很看好，短期的話我們可以少投點，沒關系。

記者：最近一段時間我看到人工智能無論在美國還是在中國，也討論得非常多，像百度最近投了很多基金去做無人駕駛，百度出來的人也做無人駕駛，您怎么看待無人駕駛在國內的發展？

李開復：長期來說我非常看好。因為其實技術上雖然美國是領先的，但是美國很多人會糾結在所謂的道德、法律層面，媒體有自己的意見，還有工會，保護司機。有這么多亂象和聲音，再加上特朗普的不可預測性，我覺得很難推動技術。

所以我覺得從政府的執行力和各方面因素來看，如果國家能夠真的大力推動無人駕駛，我們把路況做得更好，讓路跟車能夠有互動。有這樣一個魄力來做一個試點的話，把它再擴散出去，我覺得是中國特別大好的機會。

記者：AI實際上也是一個非常大的領域，但是如果具體在這一個領域里面，您覺得在哪些細分領域未來一兩年最有前景？

李開復：未來一兩年肯定是金融領域了，因為其實人工智能就是一個特別巨大的數據機器，數據進去，數據出來，數據告訴你，我要該下哪一步棋，數據告訴你該買哪一支股票，數據我告訴你，我該不該把錢借給他，數據告訴你，我淘寶該推什么商品等等的。

什么東西最好用數據來做？一定是一個無摩擦的、純數據的、而且數據量特別大的領域，而且是能夠靠數據調整就可以掙錢的。那一定是金融。金融里面就分了放貸、銀行、投資、保險等等方面。在每一個領域都會開花結果，這是我們特別專注的。

記者：您之前有個預測說未來記者、會計、保安，很多工作基本上都會被人工智能所取代，這一下就讓很多人都會有一種很大危機感，您覺得未來大家會如何應對這種挑戰？

李開復：我們先講講記者，你就是記者，講講你吧，我覺得今天你跟我坐這采訪，完全機器可以做，你的問題基本上網上搜一搜，用深度學習挑一挑，都可以做出來的。

但是你寫的文章，我覺得很多人工智能做不出來，因為你有很多自己的判斷分析，還有知道采訪誰，怎么把意見撮合起來。所以我覺得說做什么事情，一定要做的更深度，就像你寫的文章是很深的，這就很難取代。做這么一個采訪，肯定要被取代的。

基本現在很多記者寫的文章，也是在網上攢出來的。那這些攢文章的記者，他們就會被取代。

其他的行業，保安、司機、會計甚至一些醫生，尤其是在放射醫療、放射圖片、圖像科，他們看圖片，看片子的，肯定都要被取代。

以后人怎么辦？我覺得人就應該把更多的時間來選自己愛做的事情，然后挑那些有深度的事情，花一萬個小時讓自己特別有深度，做機器不能取代的事情。然后挑選一些人文藝術、情感方面的，機器不會做的事情。

如果這些都做不了怎么辦？那就做業，服務+慈善。因為我覺得人與人之間，都沒有足夠的時間把愛心發散出來，我們之間有多少人去做過志工，有多少人去過孤兒院、老人院？

以后人工智能掙了這么多錢，政府收了稅，把全部人都養起來了，如果你沒有合適的工作，就是把你的愛心發散的機會，所以我覺得從這個角度來看，未來的世界還是可以很美好的。

記者：人工智能領域的初創公司相比大公司，最缺的是數據。這個問題怎么解決？

李開復：創新工場現在做的人工智能工程院，就是給來我們這的創業者數據。創了業，數據給你帶走，你沒有代碼，我給你代碼，你沒有人，我給你人。所以如果你有點子要創業，是個好的商業idea，我們可以給你搭配好最好的人工智能科學家，數據我們給你，計算平臺給你，然后我們的算法代碼寫好送給你。

記者：他們只要有一個商業想法就可以？

李開復：你有沒有？

記者：暫時沒有。

李開復：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