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火人節,還能激發硅谷精英的創造力嗎?
1999年,在凱鵬華盈與紅杉對谷歌投資了2500萬美元后,投資人堅持要求谷歌聘用更有經驗、更年長的CEO。這個人要懂得如何經營企業,在華爾街上市后可以代表企業形象。
不過,兩位年輕的創始人布林和佩奇覺得自己干得不錯,堅持認為谷歌必須由他們自己控制。
雙方就這么僵持了16個月,直到46歲的施密特出現。
施密特擁有完美的履歷:伯克利計算機科學博士、前施樂PARC和貝爾實驗室成員、前Novell公司CEO。但真正讓佩奇和布林點頭的,除了這些,還有一個看似離經叛道的理由。
要理解這一切,我們還得回到谷歌正式注冊公司的前幾天,也就是1998年8月下旬。
那時拉里和謝爾蓋同谷歌其他員工、朋友一起擠進汽車,前往內華達州黑巖沙漠一片荒涼地帶。
這里沒有手機信號,天氣惡劣:晚上最低4攝氏度、白天最高43攝氏度;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甚至連在地圖上沒有標注出來,什么都是臨時的——惡劣的自然環境給所有參與者帶來挑戰,他們必須相互依靠才能生存。
而火人節鼓勵分享和團隊合作。
謝爾蓋和拉里覺得它非常有趣:這種氛圍與谷歌創造的企業文化相同。
不管公司有什么新業務需求,他們都不會錯過這個聚會。
所以在動身參加火人節之前,拉里和謝爾蓋在谷歌搜索引擎的主頁上創造了一些實驗性作品。他們試著為公司徽標注入新的活力,把一個木草人形象放在Google (谷歌) 的第二個字母“o”上面。
對知情人來說,這是一個暗號:我們都去火人節啦,如果搜索引擎崩潰,那么暫時不會有人修復。
在“火人節”現場,謝爾蓋和拉里如饑似渴地從一系列事先搭好的巨型藝術裝置中汲取靈感:
“這里充斥著愚蠢,也到處是奇思妙想。”
“吸引他們的是放蕩不羈的技術和創意?!?/p>
火人節倡導非商業理念,嚴禁廣告,這個節日“看重創造力,不在乎金錢”;這給兩位創始人相當的震撼與啟示:
也許正是因為“非商業化”,才能誕生最純粹的創造力和自由,而這才是推動真正創新的強大動力。
那年,谷歌一些最忠實的用戶和潛在合作伙伴也出現在那里。他們喜歡“四處閑逛,累了就席地而臥”。
參與過火人節就像是一個隱蔽的信號:
“我認同自由、打破傳統規則的創新文化;我看重藝術和技術的融合;我能應付緊張復雜的局面;我愿意接受挑戰和探索未知領域;我還能在這種充滿壓力的極端環境下分享協作。我能在看似混亂和無序中尋找秩序,在不可能中找到可能。”
而這個信號被兩位創始人接收到了。
這個不正經的經歷,對看重創新文化的谷歌來說,比啥高大上的簡歷或者推薦都實在。
二、十大原則
有人說,正是火人節啟發了硅谷精英,進而帶來了創新與變革。
那讓我們好奇的是,為什么一個節日竟然能成為創新和顛覆的沃土?
除了上面說的谷歌兩位創始人之外,Mark Zuckerberg、Elon Musk也是Burning Man的死忠粉?
火人節聯合創始人拉里·哈維 (Larry Harvey)? 在 1993 年的一次采訪中談到該節日時所說:
“實際上,我們所做的事情與歷史具有相似之處。在古代世界,世界上一半的偉大宗教都來自沙漠或山區,其理念是你與強大的自然力量接觸……文化和意義應該是我們在參與社區共同生活時通過彼此互動創造的東西。但現代社會不鼓勵主動參與,鼓勵我們成為被動消費者……我們渴望刺激。消費不會帶來滿足,只會帶來更多的消費。如果我們要打破這個循環,我們必須以某種方式奪回社區并從這種經歷中創造文化。”
而火人節創造了一個臨時的文化實驗室,在這里人們從現代社會的既定規則里出走,走向無限的可能。在這個臨時的烏托邦里,沒有人會詢問你的過去,也沒有人在意你的未來,你可以盡情地享受當下,挖掘最真實的自己,你被允許打破常規、超越界限、并在共享和合作中尋找新思路。
它不僅是一次逃離日常的冒險,更是一種對于創新、自由、共享和自我表達價值觀的深刻體驗——這恰恰是創新所需的土壤。
2004年,拉里·哈維寫下10項原則,這不是行為規則,而是對“活動開始以來有機發展起來的社區精神和文化”的一份總結。
而它與硅谷看重的創新文化在底層邏輯上是如此地契合:
1,激進的包容
(Radical Inclu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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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時過境遷。
經歷了疫情停辦、2022年酷熱沙塵暴之后,2023年的火人節遭遇了歷史性的暴雨,整個黑石城瞬間變成一片泥濘的沼澤,數萬參與者被困,交通完全中斷。
這場“大泥濘”事件中,名人DJ Diplo和喜劇演員Chris Rock等精英,在一些科技高管的幫助下,想方設法徒步數英里逃離,最終搭乘私人飛機撤離。
在泥濘事件中,無數營地自發組織起來,共享食物、水和住所;工程師們在泥地里搭建臨時排水系統;人們苦中作樂,在泥潭里舉辦派對、進行藝術創作——這正是老派“火人”引以為傲的“社區精神”和“自力更生”的完美體現。
四、AI時代,新的試驗場
火人節為此提供了一個完美的試驗場。
近年活動中,融合AI的藝術裝置越來越多。
比如,通過AI將參與者的口述故事即時轉化為沉浸式光影體驗的裝置,或者探討AI如何增強人類情感連接的互動雕塑。
這些不僅是技術展示,更是對“技術如何服務于人”的哲學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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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商品化”?能否對抗虛擬世界中無孔不入的商業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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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進的自我表達”?在虛擬化身 (Avatar) 和AIGC時代意味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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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時性”?如何將我們從屏幕的沉溺中拉回真實的體驗?
所以,今天當一個硅谷創始人或投資人聽說某人是“Burner”時,他們腦中浮現的不再僅僅是谷歌的浪漫往事,而是一系列更具批判性的新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