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獵單薄的顧漫IP，豐厚的劇集流量
單薄的顧漫IP，豐厚的劇集流量
吳懟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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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總變體+新元素，切中時代情緒。
文 | 吳懟懟，作者 | 耳東陳，編輯 | 吳懟懟
十年前，《新還珠格格》登陸湖南衛視，口碑收視雙撲街，這是瓊瑤劇在大陸正式式微的重要標志。
也是那個時間點，網生言情小說改編的第一批影視劇被搬上熒幕，《泡沫之夏》《來不及說我愛你》《步步驚心》和它們的作者明曉溪、匪我思存、桐華、等人，被看作瓊瑤接班候選人。
后來，她們的作品在接二連三影視化中不斷重演「大IP+流量=爛劇」的公式，匪我思存不止一次在采訪中說，作者在影視化的鏈條中話語權太少了。
另一邊，作品影視化更晚的顧漫，卻把這套游戲規則玩得順滑。除去「好故事工坊」編劇的《杉杉來吃》，《何以笙簫默》《微微一笑很傾城》《你是我的榮耀》均是顧漫親自操刀改編，播出后都成了年度爆劇。
《你是我的榮耀》完美收官后，顧漫IP似乎坐實了言情劇的常勝將軍之座。
反觀當年比她先開始影視化的作者們，其中作品不乏世界觀宏大洞察人性的好故事，但影視化之路卻走的都不順。
這與如今短視頻分走觀眾注意力，長視頻上，爽劇占主導市場，觀眾缺乏看節奏慢鋪墊多的作品不無關系。
同是晉江霸榜作者，為何結構簡單的顧漫作品，影視化反而質量口碑更穩定？
得從各類言情小說改編影視的難易程度說起。
01 故事「安全」是平穩改編的保障
言情小說屆，匪我思存愛打官司，最著名的是2018年告《人生若如初相見》劇組，對方買了她小說《迷霧圍城》的版權，但在版權期內沒完成制作，等播出時，版權期已經過了。
關于版權快到期才開拍這件事，制作方給出的理由是小說改編難度過高。
跳出官司看劇本，《迷霧圍城》的故事設定在軍閥割據的民國，男女主人公的悲劇愛情是故事中最重要的一條線，但要這條線出彩，得平衡好軍閥割據民不聊生的時代背景下，個人情愛與家國大義的取舍，其中又摻雜著家族內部權謀與地方巨頭博弈等多個線條。
世界觀夠宏大，意味著改編的工程量也越大。
小說服務的是讀者，重情感描寫而少場景刻畫沒毛病，只要讀者從文字中認可了人物的情感，故事就成立。
劇本服務的是拍攝，小說中最重要的「情緒」描寫被抽去，被忽視的場面調度要在劇本中著重呈現，就等于許多場面根據實拍情況重構思。
要讓大IP變爆劇，高還原度少不了。劇本為拍攝服務的同時，要最大限度保障故事原汁原味，不止民國戲，大古裝、架空歷史及情俠玄幻類的IP，都會面臨小說語境與影視語言的排異反應。
劇本是前端開發，除此之外，還要考慮審查紅線、演員、制作班底，古裝/年代劇通常體量大線條多，耗時大耗資多，窮劇組撐不起制作，富劇組不見得在內容上走心。
因此，言情小說翻拍劇，要打安全牌，古裝/年代故事容易踩雷。
現言里面，坑也不少。
傳統「霸道總裁愛上我」已經無法套路觀眾了。主言情的商戰故事，不少盡頭又是翻版霸道總裁。主刑偵的故事更適合做單元劇，非要做連續劇，長篇之下嚴密的邏輯自洽會很難。而言情小說中很喜歡的黑道故事，在審查面前天然就是紙老虎。
言情小說影視化后，人設會被放大，人物會經歷道德審判。
復雜帶有陰暗面的人物在小說中可以有不符合主流價值觀的思想行為，但到更廣闊的電視劇場域，進入偶像劇的品類，就要求去復雜化。
人物棱角被削弱了，故事張力自然就小了。
為了順利開播削足適履，最終呈現的自然也只是一副殘軀。
縱觀IP常被改編的言情劇作家，丁墨擅長刑偵、科幻；桐華愛寫古言；匪我思存愛寫虐文和年代故事，其中人物性格完美者少見；辛夷塢的故事雖然設在現代但故事框架下社會發展底色尚存；
這些改編天然有難度的本子，遇到好的編劇團隊是幸運，遇到做行活的團隊是常態。
而作者們的工作重心是寫故事而非做編劇，當小說版權賣出去之后，如何開發，她們的話語權就變得很弱了。
影視改編滯后于小說，等真正播出時，社會價值觀說不定又變了一輪，當初的新潮過了時，口碑質量便也打了折扣。
如此看來，也就輕松的校園純愛和都市甜寵操作起來最容易。
參與過《步步驚心》編劇的墨寶非寶，上手編劇自己的小說《蜜汁燉魷魚》，最終結果是《親愛的，熱愛的》年度大爆。
匪我思存決心轉戰影視后，做出的《致我們暖暖的小時光》就是從校服到婚紗的清甜喜劇，成績比她近年來賣版權給其他制作方的小說作品都要好。
而顧漫呢，她的作品，一直在現言語境里保持著重感情輕現實的風格，體量小而美，這就為她的影視化之路，上了保險。
02 霸總變體+新元素切中時代情緒
顧漫很能切中時代情緒。
她所有的故事共性是第三者存在感低，相較于傳統言情文中第三者起破壞和考驗男女主感情的作用，她小說里短暫出現的第三者一般擔任的都是跳梁小丑的角色。
在顧漫建構的世界里，男女主一旦認定彼此，既沒有父母的阻撓，也沒有當事人變心的風險，這種感情上的確定性讓不少觀眾拍手稱快。
畢竟觀眾苦惡婆婆和壞小三久矣。
清甜篤定的感情戲是她做言情劇的三板斧之一。
回顧顧漫的影視化之路，會發現她的作品都是現代言情，聚焦的是年輕男女，關于人性、社會的探討并未逐年增加，但相比以往的偶像劇，她更懂如何滿足女性凝視。
顧漫筆下的男主，從白手起家的律師何以琛到互聯網創業的學神肖奈，再到高知低收入的于途，無一普通，但又都有接地氣的成分。
帥氣之外，聰明、品學兼優是他們最閃光的品質，這種設定打破了古早偶像劇男主「帥氣多金性格差」的設定，把人性的特質放到第一位，把金錢屬性放到后面。
這是一種言情劇立意上的進步。
此外，顧漫筆下的女主也較少傻白甜，長相智力事業均與男主勢均力敵，情感互動更多是理解之上共同成長。
這種對時代大脈搏的準確把握，讓她的言情劇里充滿顏值福利但又少有性別凝視。
顧漫劇成功，更重要的在于對劇情元素把控一以貫之的精準。
自《微微一笑很傾城》開了游戲劇先河，采用游戲現實雙線并行談戀愛的方式后，《你是我的榮耀》又成了首個大篇幅展現手游的劇。
游戲元素的疊加，豐富了故事的表現形式，又拉動相關人群看劇，對比那些刻板化職場的偶像劇，顧漫劇的表現形式是新穎的。
言情劇的主要受眾還是女性群體和年輕群體，懂年輕人喜歡什么的顧漫，做出的言情劇自然會受到市場喜歡。
事實上，用新元素打破舊套路，匪我思存的嘗試也成功。
小成本爆劇《傳聞中的陳芊芊》就是迎合女性主義，架空故事時代，打破男權壓迫的反套路勝局。
如今的言情劇觀眾，越來越表現出對節外生枝感情的厭惡，虐戀情深是上一輪言情劇的主旋律，到如今已經不再適用。
那么，言情劇在平淡甜寵的語境中，加入時下最流行的娛樂或社會元素，對講故事而言，是一種討巧又保險的思路。
03 從小說創作開始為影視化服務
《你是我的榮耀》能成爆劇，得益于元素的疊加、原作者的把關和原著粉絲的捧場，楊洋迪麗熱巴「BG之光」的系列營銷。開播時選在奧運會期間，沒有其他競爭力的劇同期播出，關系也巨大。
它在IP開發這條路上的實操，有值得其他IP思考的點。
顧漫2017年玩《王者榮耀》期間，產生了要寫一個跟游戲相關的小說，于是聯系了王者榮耀團隊。
得到王者支持后，確認了作品的后續影視化。
在創作過程中，航天相關從業人員的專業指導，也為故事增色不少。
從前期策劃時就確定的影視化之路，讓創作有了明顯的指向性。
小說體量小而短、重場景描述，給后續做劇本省了力。
拍攝過程中，投資該劇的王者榮耀不僅給拍攝支持，而且把比賽場地借給劇組用，提供VSPN專業游戲指導現場把關。
這些專業性資源的撬動，讓《你是我的榮耀》從立項那天就有了極大程度的可實現性。
這側面說明了小說改編影視劇，作者從一開始有劇作意識的重要性。
不止言情劇，懸疑作家紫金陳寫小說，是提前建好故事模型，有意識將商業元素融入其中，為影視化提早做足準備。金庸最初做過編劇，以致后來寫小說時，會更注重場面調度，這讓他的作品比同時期其他武俠作家的書要更好拍。
前期的影視化意識是影視成功的敲門磚。
說白了，小說創作是一個人的事。
但影視劇作是一群人的事。
前者只需要講好自己想講的故事，后者則需要告訴整個制作鏈路上的所有人，自己想要什么樣的呈現效果。
《你是我的榮耀》撬動資源，極盡美色和寵溺，但也因過分撒糖情節薄弱而引發爭議，長于IP開發而止于甜寵，給IP向小說開了好頭的同時，似乎也在說：
甜寵+流行元素是個偷懶好公式，但要更戳中觀眾心，在世界觀建構上，必須嘗試更復雜，不然就會被淘汰。
顧漫的這套影視化公式，墨寶非寶和匪我思存也已在實踐的路上，均取得了初步成功。
但這種模式化的套路，讓顏霸組合甜蜜堆疊密集敲中當代人的心房時，卻也用單一價值的故事放棄對所處世界更深層次的探討。
長遠看來，對影視表達是不利的。
更復雜的瓊瑤故事，在自己的套路里笑傲35年難逃衰微，更何況如今世界變幻更快，人們喜好更無常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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