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傳》上映7天票房超過5億，看到這樣的成績，電影出品方、磨鐵娛樂總裁 沈浩 波算是松了口氣。

雖然上映前河豚君就一直在約采訪，但沈浩波堅持觀望幾天再說。“還是蠻緊張的，”他坦言，“一方面《悟空傳》上映前確實遇到了很多困難，比如片源的泄露；另外我們也想看看除了開畫首日，這部電影在市場上真實的表現如何，持續穩定性怎么樣。”

8000萬+的日均票房證明了《悟空傳》作為一個大IP的市場影響力，但也引來頗多爭議。豆瓣5.5的評分頁面下，充斥著各種不滿的聲音：消費情懷、敘事混亂、沒有還原小說精髓、情感戲突兀，甚至有人斷言：“《悟空傳》是空傳；今何在已不在”。

娛樂資本論此前采訪天下霸唱時，霸唱就坦言如果改編作品大家覺得好，他就支持；“拍得不好的，觀眾都不說好那我也絕不說好”。

但今何在似乎不愿意這樣圓滑處世。

“我本來可以不吭聲，但那不是我，我還是有話就忍不住要說的人。”在回復河豚君的采訪時，今何在耿直依舊，和十多年前寫《悟空傳》的那個叛逆少年似乎沒有太大變化，能言多辯是他在互聯網上的一面。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成為多家影視文娛公司的股東，圍繞著《悟空傳》《西游日記》等作品的電影、電視劇、游戲、話劇開發也如火如荼。

今何在早已不再是一個名字。

　 “《悟空傳》精神和情感含量太大，我們做了減法”

“驚喜和遺憾都有，但我很理解它為什么是這個樣子。它要讓小孩青年老人都能看懂，所以其實不能叫粉絲電影，也不能拍成曲高和寡的文藝片。要讓眾生，都明白我意。”

　　在電影《悟空傳》豆瓣5.5評分的頁面上，今何在本人的影評被大量質疑與批評淹沒。在豆瓣上苦口婆心地向大家解釋，為什么阿紫變得活潑，為什么楊戩成了男二，為什么沒有了 小白龍 ，在不愛這部電影的人看來，恍若嘮嘮叨叨的唐僧。

其實他完全可以不必冒頭，這甚至讓沈浩波為之驚訝，“我也沒想到他會站出來，有些原著粉可能對于他出來說話還挺不高興的。”

沈浩波承認改編的難度：“我們看到很多觀眾特別生氣，覺得把原著小說文藝的那一面拍沒了，其實我們也很無奈，《悟空傳》原著精神含量和情感含量太大，我們選擇了做減法，因此就不能滿足部分原著粉的需求和要求，我們很理解并接受這部分觀眾的情緒。”

今何在本人對于小說的定位是介乎于通俗文學與嚴肅文學之間，大眾性與文藝向之間。但對電影來說，“可能沒法拍一部既大眾又文藝，既通俗又嚴肅的作品，我們只能取其精氣神兒”。

電影版是否在精神上與原著達成了共鳴，現在恐怕很難有答案。如導演郭子健所言，《悟空傳》是一部圍繞著年輕人的夢想與失落書寫的反叛電影。人們不能接受的原因有很多，撇去了原作中禪意十足的意識流對話后，主角二次元般的“中二”性格，以及一言不合就打架的沖動，太像個格格不入的異類，對抗的情緒無處安放。

“這部電影需要的精神和情感，那種發自內心的真誠與單純感，其實很多人身上已經沒有了，都被平庸而世故的生活磨平了，”沈浩波感嘆。

對沈浩波而言，也許把《悟空傳》拍出來本身，就是一場西游般的歷練。今何在告訴河豚君，書剛出版時就有人想改編，之后也有不少導演找來，但都考慮到難度或資金問題放棄了。到磨鐵再版銷售時，才幫忙再次推動影視化。

　　四年前磨鐵剛剛進軍影視，沈浩波邀請 新麗傳媒 聯合啟動《悟空傳》這個項目，彼時兩家都還是電影行業的新手。“我覺得《悟空傳》是一部充滿新意的電影，我們的思維方式也要更新一些，包括對導演的選擇上，我們傾向于年輕一代的導演。”

可以做出接近好萊塢水平視效大片的中國導演，磨鐵和新麗不約而同想到了郭子健。無論是執導作品還是本人性格經歷，郭子健可能都是最合適的人選。喜歡拍熱血動作片的他，是今何在的書迷：“雖然小說不是我寫的，但我總覺得里面每一句對白，每一個感受，都好像是從我自己內心跑出來的一樣。”

　　2013年拿到《悟空傳》電影改編權后，沈浩波和磨鐵團隊又等了一年多。“我們不想做5毛錢特效，所以也在觀察 中國電影 的工業化水平。”

視覺效果的精良成了《悟空傳》爭議最少的地方。但幕后制作的艱辛，沈浩波覺得一言難盡，“我是一版一版看過來的，最后呈現的效果就跟變魔術一樣。實際上，魔術不可能是一天變成的，導演組和后期公司付出了巨大的心血。”《悟空傳》的特效制作由純國產團隊墨影（MORE）來完成，后期制作了一年半，1750個特效鏡頭占全片總量的78%。

過億的制作成本，沒有保底發行，沈浩波說，“我們還是想真刀真槍地干一把”。

在他看來，片源泄露對于電影前期口碑的打擊比較大。“我們一開始就想做一部真正的工業化電影，因此視覺特效非常重要。而少了這些的’毛片’版，就是一個沒有電影呼吸和節奏的半成品。我相信隨著看電影的人越來越多，真實口碑傳遞出去，后期還是能把損失拉回來。”

從目前的票房成績看，回本并不是問題，但接下來的一周《繡春刀：修羅戰場》、《閃光少女》、《父子雄兵》等多部口碑作品輪番上映，勢必會對《悟空傳》的排片有所擠壓。

關于這點，沈浩波看得比較開。“我覺得這是好事，光靠《悟空傳》和《神偷奶爸3》還不足以完全把大盤帶動起來，前期的好片子太少，去年同期的票房應該遠遠超過今年。我們也是希望更多片子都能有好成績，讓觀眾進入電影院。”

　　 今何在的IP版圖：《悟空傳》多向開發的十年

關于《悟空傳》的電影點評，豆瓣上的第一篇標題最為直給：“今何在你要是缺錢請在微博上開打賞”。

今何在真缺錢么？電影上映當天，亞馬遜首頁上出現了《悟空傳》的廣告，配合電影推出的紙書版和電子版均已上線。賣完書拍電影，拍完電影再賣書，連沈浩波都開起了玩笑，說這種“邊看邊買”是滿滿的磨鐵套路。

據統計，從2000年到2017年，《悟空傳》前后再版過8次，加印超過150次，銷量近千萬，靠版稅就足以讓作者豐衣足食，更何況今何在筆耕不輟，又先后寫了《海上牧云記》、《若星漢天空》、《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等多部作品。

　　事實上推出電影同期書這事兒，在今何在身上已經屢試不爽。當年王家衛非常欣賞他的《悟空傳》，又把他推薦給 劉振 偉，今何在先后為兩人的《東邪西毒》與《天下無雙》創作了電影小說。2013年周星馳的《西游降魔篇》上映，他與今何在創作的小說版也隨即由鳳凰聯動同步推出。

可能是因為成名較早，今何在的作品版權都在自己手上，他對于IP的多向開發有著自己的把控與判斷，因此這些年來無論是游戲、電影、電視劇還是舞臺劇的開發，除了今何在自己的公司星漢時空，主要合作方都集中在騰訊系（企鵝影業、騰訊影業）、磨鐵等少數幾家公司。

　　最早開發的是騰訊量子工作室的網游《斗戰神》，2008年立項后，作為游戲世界觀架構師的今何在就親自來到深圳，與游戲團隊一起工作近兩年。游戲的世界觀設定、人物設計、副本創作甚至宣傳文案的策劃，今何在都有參與其中，他個人也對這款游戲產品分外 滿意 ，甚至一度有傳言，騰訊影業《斗戰神》的大電影，將由今何在本人擔任導演。

其他項目的開發，今何在通常也都有參與，擔任監制或指導角色。

比如2012年開始公演的《悟空傳》話劇版，制作人李小朵告訴河豚君，今何在為話劇創作了4版劇本。小說可以在想象的世界里上天入地千軍萬馬，但在現實世界演出的舞臺劇顯然行不通，所以進入排練階段前，今何又與導演多次開會溝通，把幾版劇本進行了綜合，以達到既貼合原著精神，又適合舞臺呈現的需求。

李小朵坦言，最初小劇場演出階段因為累積演出次數還不到百場，并不賺錢；但近年來重新制作了《悟空傳》大劇場版，成本高達上百萬，團隊開始走商務及院線合作運營，項目也逐步從收支平衡轉向盈利。預計今年10月底11月份開始《悟空傳》新一輪的巡演，“為了保證效果，今年我們對舞美和服裝會進行一些修改，希望觀眾能夠看到最好的演出內容。”

　　影視方面就更是多點開花，除了《悟空傳》電影，沈浩波透露磨鐵目前也在考慮與今何在合作《悟空傳》的CG大電影。去年 北京文化 發布公告稱，公司投資1.4億與今何在的星漢時空駝子制作《西游日記：天蓬傳》，暫定2018 年內電影全球公映。而電視劇版《悟空傳》，也在去年企鵝影業的發布會上亮相，預計2018年播出。

最近，《2017貓片 胡潤原創文學IP價值榜》發布，《悟空傳》位列第25位，排在《亮劍》、《致青春》、《三重門》等之前。不出意外，圍繞《悟空傳》系列的開發僅僅是一個開始，“有開發比沒有好，可以有更多機會講更多故事。”這是今何在的態度，“每個人都可以把他對《悟空傳》的想法表達出來，這樣他會是一個永遠具有生命力的形象。”

　　 今何在在何處？

16年后，《悟空傳》還在，今何在還是今何在么？

喜歡他的人，也許會認為他就是傳說中的“反差萌”。拍《悟空傳》的幕后花絮時，他和導演郭子健湊到了一起，郭子健完全是一幅熱血燃少年的模樣，操著港普表白“第一次見到他就很開心啊，他真的是我的偶像！孫悟空就好像我的人生一樣。”

而坐在一旁的今何在不動聲色，冷靜闡述著他心目中的悟空并不是超級英雄，但會勇敢地去做一切他認為值得的事情。“我跟導演是有共同童年的，都會想象自己成為孫悟空，去改變世界。當你慢慢成長的時候你會發現，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超級英雄。”

曾經的今何在，多多少少有些悟空般的自戀。他的筆名來自《滕王閣序》：“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幾乎沒人知道他也叫過“空自流”。在《西游日記》的作者檔案里，問到最喜歡的作者，他答曰：“我不會把我其他筆名告訴你們的”。

如今的今何在，想得更加通透。“我很清楚即使是我自己來導，在現有條件與市場要求下也會修改很多。”他告訴娛樂資本論，“我試過改編，真的很難。劇本有一稿是有很多原小說對白的，但我自己都覺得別扭，人物都在朗誦，太像話劇了而不是電影。其實就算一字不改，也會有人罵，因為每個人腦中想要的都不一樣，所以我很理解和同情導演。”

不過，“表面看來他是一個平靜從容的人，但我覺得他內心里住著一個孫悟空，”沈浩波這樣評價今何在。《悟空傳》里的悟空并不幼稚，可以說他沖動、冒進，但不是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他的反抗既為自己，也為眾生。

在李小朵和《悟空傳》話劇團隊口中，今何在就是“猴哥”。最初打算改編時，雙方并不認識，但“猴哥”二話沒說，不僅版權授權給了友情價，從此話劇巡演的“自來水”宣傳從不落下。

《悟空傳》或者今何在本人像是一塊磁鐵，把所有與之相關的人聯結在一起。因此游戲和話劇推出時，書迷們會奔走相告，電影要上映了，話劇迷也紛紛走進影院捧場，這種凝聚力與忠誠度，在采訪中令河豚君印象深刻。按照李小朵的話來說，所有人“都跟中了魔咒一樣”，每個人都可以把劇本整個背一遍，逢人就會聊《悟空傳》，向別人推薦小說，推薦話劇演出信息。

“我相信每一個參與由原著改編作品的工作人員，都知道一點：《悟空傳》的悟空不是一只猴子，而是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真實的我們自己，我們的青春，”李小朵感嘆。

　　甚至是《悟空傳》的監制 黃建 新老師，即使人在國外，也在微信朋友圈里連發了6、7條《悟空傳》宣傳，并附上“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

圍繞《悟空傳》的故事還在上演。大家都知道，今何在喜歡《大話西游》，后來與星爺合作，問到《西游降魔篇》中的猴子與《悟空傳》中的猴子有何不同時，今何在認為，星爺的猴子由恨到愛，由魔到人，最終放下而解脫。《悟空傳》中的猴子始終放不下，始終在戰斗。

　　“人生最有價值的時刻，不是最后的功成名就，而是對未來正充滿期待與不安之時。”沒有答案也不需要答案的今何在，仍 在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