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T的金融科技市場爭奪戰事

“虛擬銀行不宜采取掠奪式策略。應在獲得市場份額和以資產和股權賺取合理回報之間達到適當的平衡。”香港金融管局在今年5月份對螞蟻金服、平安、騰訊、小米四巨頭發出虛擬銀行牌照后如是表態。
對中國 金融科技 公司掠奪式占領 金融市場 的本領, 香港金管局 還是深抱忌嫌的,也看得通透、管得直接。在虛擬銀行牌照下發后,才有了一番敬告。
當月,一位回應者曾在虛擬銀行牌照發布時建議引入合規“寬限期”,讓虛擬銀行在期限內迅速建立客戶基礎。這一提案被香港金管局否決,他們回應稱,掠奪式做法會危害銀行體系的穩定,并損害公眾對采用這些做法的銀行的信心。
這本身是一種極富情商與技巧的 監管 手段,它具有約束力,而不顯得監管之手太過霸權。
雖是柔性策略,在成熟而嚴苛的金融監管市場中,卻頗有威懾力。與寬松監管市場的嚴政策收效相反。
過去幾年,在中國金融科技乃至整個互聯網產業里,不乏這樣的例子:
初創公司不惜在開業最初數年承受巨額虧損以積極擴展市場占有率,但卻沒有任何在中期獲得盈利的可信計劃。
他們也沒有在擴展市場占有率的期望以及爭取合理的資產與股東回報之間取得合理平衡。
這樣的例子,從 P2P 、消費金融、互聯網眾籌中去找,一抓一大把。擴展過速都讓他們肩負了無法承擔的系統性風險。
當下的互聯網金融亂象足以說明。
01 燒錢之戰
2013年大概是中國互聯網金融市場爭奪故事的開始,少部分P2P通過燒錢起家,在一、二年內通過燒錢確立了頭部平臺地位。
要說燒錢,P2P還弱了點。
巨頭如螞蟻金服和騰訊金融,才是“神仙打架”。
從2014年的騰訊微信紅包開始,拉開了延續至今5年之久的紅包大戰。
2014年以前,在第三方支付業界,支付寶打著燈籠都找不到敵手。但微信支付在2014年對支付寶發起紅包策略的“珍珠港偷襲”,使得微信支付的市場份額在此后兩年內飆升到可威脅到支付寶地位的地步。
2014年Q3時,支付寶和微信支付的市場份額分別為83%和10%;
到2016年Q3時,這一比例改變為52%和38%,財付通已足可匹敵支付寶;
到2018年底,支付寶和財付通合計占第三方移動支付市場份額的92.65%。
促成微信支付逆襲的法器,一是2014年春節的“網絡紅包”產品,二是2015年阿里投資的“快的”和騰訊投資的“滴滴”之間的打車大戰,這場戰役雙方燒掉了近20億元,背后主使者的野心則直指移動支付用戶和市場份額。
舍命式的補貼或燒錢,給他們安上一個 “掠奪式占據金融市場” 的帽子,只有港人老道的金融監管火眼才看的如此通透。
這種打法在之前的十幾年和此后數年的互聯網世界里都屢見不鮮。
從打車大戰到共享單車大戰。巨頭攜持的摩拜和ofo之爭,實際是巨頭打架的棍棒、攻城掠池的排頭兵。
到了2019年,春節紅包大戰加入了更多玩家,有明確數據可查的百度、支付寶、今日頭條紅包大戰即燒掉了超過20億元。儼然成為一個高門檻、小玩家只可遠望而不可玩褻的游戲。
在第三方支付市場,十幾年里的激烈廝殺,支付寶與財付通最終合計占市場份額的92%以上,加上強監管已將存在多年的“灰色地帶”一一圍剿清除,其他第三方支付機構競爭力逐漸喪失。
這幾乎已成行業陋習:在巨頭的攜持下,初創企業們擅長于融資、燒錢、再融資、再燒錢,但多數公司缺發有效構建行業壁壘的方法。
02 巨頭挾持
如果說燒錢的陋習是收益與風險的平衡術,投資并購的爭奪性則更為明顯。
過去十年,阿里巴巴、騰訊是中國風投的縮影,這兩家公司在過去十年里支出了數千億資金投資布局,投資/并購版圖遍布世界各地。
2006年后,在“前高盛人”劉熾平加盟后的騰訊開始了投資熱。媒體統計的騰訊孵化了122家獨角獸,在金融領域,先后收獲了眾安保險、富圖證券、易鑫等金融公司上市。
阿里巴巴方面,到2018年三季度,他們戰略投資的資產價值則超過800億美元。
僅2018年,騰訊,阿里巴巴、螞蟻金服,兩大陣營都各對對金融行業投出了10筆資金。總金額均在數十億級別。
在BAT陰影下的中國互聯網產業,巨頭通過投資并購圈地,創企通過融資站隊劃清領地。
鮮明的例子是,在共享單車市場,阿里巴巴攜持ofo以戰美團、騰訊投資的摩拜;創企攜巨頭以排擠友商的打法在市場中也屢試不爽。
然后,不再有巨頭攜持的ofo也最終淪陷在被美團收購的摩拜面前。還有那些曾經涌現的“赤橙黃綠青藍紫”各色單車,除了少數幾家,都死于行業混戰。
在金融科技領域,BAT投資版圖也非常強大。
通觀而言,新興領域和市場最易于爭奪,投資/并購往往發生在這里。
從共享單車到消費信貸、區塊鏈,這些新興領域,都有 BAT自營+投資布局快速占領市場 的身影。
騰訊金融科技的打法,可以歸納為兩種,一是金融業務的平臺化,一種是投資金融業務。
螞蟻金服亦如是。對于BAT來說,在監管趨嚴時,業務創新的試錯成本還不如收購來得痛快,這種現象特別適用于類金融行業。
投資/并購也是攻城掠池一種,它們將促成BAT對金融科技市場的占領。
之后,當金融科技市場權威成型,競爭市場中的優勢者往往動輒封殺,如阿里巴巴對美團、騰訊對今日頭條,無非在某一領域有絕對優勢。
03 萬宗歸流
用 “燒錢、投資/并購、霸凌” 總結金融市場爭奪三相,再合適不過。
由于中國寬松的金融創新監管環境,這些掠奪式的類金融業務擴張,大公司幾乎擋住了紅利的窗口大口吮吸。
紅利期過后,后來者會舉步維艱。BAT會成為創企“瓶頸”般的存在。
黃益平在《螞蟻金服》一書序言里曾說:互聯網金融行業剛剛開始快速發展的時候,一些專家明言馬云的金融成就無法復制,因為其實質僅僅是監管套利。
過去6年來的中國,監管給予了金融科技創新風險相當的容忍,在過去幾年里給中國金融科技帶來了相當的成就,并出現了不堪的亂象。
在美國,小公司手中掌握的創新的尖端技術,成為他們與BigTech對戰中堅壁清野的籌碼。
在中國,小公司往往首先掀起新興商業模式的序幕,但很快被大公司復刻,僅少數公司可走出被巨頭模仿后的圍剿。
與互聯網并購熱潮相比,更需警惕的是BigTceh的 權威主義 。
燒錢、投資并購下過度競爭的互聯網金融,一定程度上導致了更加壟斷和寡頭的市場,并惡化創新生態。
在第三方支付市場,十幾年里的激烈廝殺,支付寶與財付通最終合計占市場份額的95%以上,加上強監管已將存在多年的“灰色地帶”如備付金等一一圍剿清除,其他第三方支付機構競爭力逐漸喪失。
這種威權地位,既會產生行業“霸凌”現象,也會帶來對普通用戶的權威主義。沒人能確保寡頭金融之下會有個公平金融服務環境。
良性的金融科技業態是什么樣的?
黃奇帆曾說過, 金融市場需要看得見、摸得著的紅利,如實現產業鏈、供應鏈資源優化配置,降低金融風險和運行成本,并返還于產業鏈、供應鏈的上游和下游。
這些都可以通過通過大數據、云計算、 人工智能 的應用實現。
這樣一場“萬宗歸流”,正是我們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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